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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川在线记者 肖姗姗

8月5日下午3时，由川观新闻、封面新闻、上行文化主办的阿来系列讲座——“杜甫 成都 诗”18讲在阿来书房如期而至。著名作家阿来以“杜甫与严武”为主题，再次以诗证史，还原杜严二人的深情厚谊。为什么说是“再次”？因为在第12讲中，阿来就从杜甫与严武的你来我往、互相唱和的十首诗入手，讲述了两人之间发生的故事，以及故事背后的时代风云（第12讲回顾）。用阿来的话来说，12讲是“前传”，18讲是杜甫与严武的另一段交集，是后传，也是二人才情交织的高潮。

阿来

18讲，阿来精选的也是十首诗，包括《奉待严大夫》《扬旗》和严杜酬唱的《军城早秋》《奉和严大夫军城早秋》，《宿府》《晚秋陪严郑公摩诃池泛舟》《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》《遣闷奉呈严公二十韵》《敝庐遣兴奉寄严公》《哭严仆射归榇》。这些诗串起了杜甫因战乱流浪在外，听闻严武二次入蜀，再接剑南节度使职时，赶紧返回成都后发生的故事。听说杜甫回到草堂，严武还差人骑着马来询问他有什么需要，于是，杜甫又过上了当年初营草堂时的安稳日子。

在第一首《奉待严大夫》，杜甫如同“摆龙门阵”一样，向严武倾诉了又见故人归的喜悦心境，回忆了严武离开成都之后的各种情况。“那时候你走了，他们都说你好，没想到，才过了一年，你又回来了。又说，幸好你回来了，我都打算告别这里了，我走的时候舍不得啊。”阿来说，杜甫袒露心扉，说自己一生热爱诗歌，同时还忧国忧民，但这些事情他不好意思跟人说，因为人家会觉得你自己肚子都吃不饱，你还忧什么国和民？“这些话对严武说，杜甫知道他是懂的，他觉得严武既懂他的诗歌，也懂他的人。”既为知己，严武就懂杜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，不仅给回归草堂的杜甫送钱送粮，还给杜甫在中央讨了个官当，“今天我们到杜甫草堂西门，迎面就是供奉杜甫的祠堂，叫工部祠，工部是什么？就是严武替杜甫要的官，而且严武不是单纯为杜甫谋权，而是希望他生活有着落。拿到这个官，吃穿用度就解决了，不用再到处借钱讨米。”以这样的方式来帮扶，严武是多么懂得杜甫的颜面和自尊。

《扬旗》这首诗，写的是严武在节度使大营里置酒，大会宾客，观看骑士进行练兵的情景。阿来直言：“这首诗写得好！”好在哪儿呢？杜甫夸严武，练猛士、扬大旗、夺边城，把所见所闻描绘得很生动、很准确，“杜甫写的是实事，我们现在有的人要写赞歌，形容词一大堆，伟大的、光荣的，就是不写实事。”阿来表示，这就是杜甫的伟大之处，大部分诗人都做不到。

又是抒情又是点赞，杜甫对严武的情感的确真挚而热烈，那么严武呢？一样。严武二次入蜀，马上就筹划向西山进兵，并在当年秋天收复了西山失地，稳定了边境局势。为此，严武向杜甫报喜，写了一首《军城早秋》，专门寄给杜甫。杜甫看了很高兴，马上和诗一首《奉和严大夫军城早秋》，分享喜悦。讲到这二人遥相呼应，满心喜悦，阿来插入了一首《宿府》，杜甫在这首诗中思念亲人、思念故乡，他身处的正是严武安排的官职所在地，此刻的严武还没回来，杜甫一人难免落寞。但很快，严武回来了，杜甫的情绪又高涨了。两人一起游玩，杜甫就诗记其事，《晚秋陪严郑公摩诃池泛舟》《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》，又是泛舟又是赏画，但杜甫是懂严武的，严武带他到自己的“办公室”赏画，赏的是心中的宏图大略。“杜甫在《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》狠狠地吹捧了严武一把，说你让我看山水图，其实在这样的闲适中你是在关心‘道’，自然之美有道，治军打仗有道，而我们中国人还有个道，千里江山，江山就是人民。”阿来表示，杜甫觉得自己看出了严武的“道”，两人真是同道知己！

不久，杜甫辞去了工部员外郎的官职。阿来认为，杜甫“性疏放”，心里自认与严武既是世交，也是朋友，但到了幕府中会有上下尊卑之分，他自然是不习惯的。所以史书中有他酒后触忤严武之说，总而言之，杜甫在严武府中的日子过得不舒心是真的。这也有他的诗为证。《宿府》，也就是上班时间不能回草堂，使他感到苦闷与孤独：“已忍伶俜十年事，强移栖息一枝安”。《遣闷奉呈严公二十韵》：“束缚酬知已，蹉跎效小忠。”严武呢，看了杜甫的诗，就统一了，说实在要回，就回吧，不过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此而受到影响，《敝庐遣兴奉寄严公》，杜甫写诗给严武描绘着他回去后的生活，赏花、喝酒、写诗……

然而好景不长，这一年的四月，才40岁的严武在成都暴病身亡，这位能文能武的封疆大吏就这样走了。杜甫在江边看到拉着严武遗体的船驶过，他什么都做不了，唯有写一首《哭严仆射归榇》寄托他的哀思，与严武作最后的告别：“风送蛟龙匣，天长骠骑营。一哀三峡暮，遗后见君情。”

阿来说，再过了一年，杜甫感觉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，写了一组历史上非常有名的《八哀诗》，哀悼的是他认为的唐朝那个时代最了不起的八个人，其中就有严武。最终，严武的离去让杜甫失去荫庇，他真的只好离开成都，离开浣花溪，离开草堂了。770年，漂泊无依的杜甫死在了去岳阳的小船之上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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